十分鐘

爸媽說要走到101附近看煙火，這的確是個大失策，因為不論全景還是擁擠度，還是在巷口看就好。

走到忠孝東路時車道已經被封住了，這時候人潮就像惡靈古堡般不斷往101推去，我們三人不時回頭張望，走散了真不知去哪找人。

終於我們被推到無可前進之地，就停在國泰世華大樓前，抬頭一看，有半株樹就擋在前頭，媽媽還想往前衝刺，我想就算了，煙花樹影都是種搖曳。

還有十來分鐘，我的心臟開始覺得不太舒服，怦怦怦怦，伴隨著整座城市的喧嘩。

站在我前面貼著一對母子，兒子戴著個眼鏡，瘦瘦蒼白的，十歲左右看起來聰明有餘的，媽媽是個短髮女人，長相嘛！說不上來，像是個會計的長相吧！他們開始對話起來。

子：媽，還有多久倒數？
母：（看了手錶一眼，分針指到四十五），還有十分鐘。
子：可是我記得妳的手錶快十分鐘。
母：（提高音量）你記得什麼？
子：每次妳都說妳的手錶快十分鐘，不是五分鐘。
母：（音量增強），誰告訴你快十分鐘？
子：....
母：什麼叫每次？
子:...
母：我已經告訴你我的錶快五分鐘，你在辯什麼？
子:.......我...。
母：這是你的錶還是我的錶？
子：...........。
母：我最受不了你每次都說你記得什麼，你記得都是錯的。
子：哪有！
母：這是我的錶，我知道是快五分鐘不是十分鐘，你是我嗎？
子：....
母：你說啊？這是我的錶還是你的錶？

（插話，其實電視牆已經開始傳來要準備倒計時的音樂了，我的心臟跳得更劇烈，彷彿，就要跳出胸口。）

子：你的錶。
母：那就對了，那你現在告訴我你記得什麼。
子：....。
母：我就跟你說是快五分鐘不是十分鐘，你說啊你記得什麼？你記得什麼？(音量增強無限激動)
子：....。

阿，倒數了，

二十，十九，十八.................五，四，三，二，一。砰！砰！砰！

人潮又魚貫地往四面散去，我們默默散著步，散去好像比較快。

我們停在一家臭豆腐店，媽媽問我，來碗吧！我說好啊，回來以後還沒吃到。

抬頭看時間，跨年後又過了十分鐘。

我也想，每次記得都是錯的。我也想，地球的十分鐘，天若有情，天亦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