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2月26日

五年千歲



我們都想看懂,都想掌握,但自以為的了悟伴隨著,往往是「貴極祿位,權傾國都。達人視此,蟻聚何殊。」地厭離俗世。

妳什麼時候感到人生如夢?

放榜的瞬間,不管上或沒上,都好像一齣不可置信的高潮迭起的戲。
愛上的當下,怎能分美醜善惡,好似之前活過的都不算。
再見的一刻,不論糾纏情份,也畢竟恍若隔世了。

更具體地說,當我清晨露起,走著空無一人的街道上,竟有一種身在香草天空下孤獨的竊喜。
當我坐在窗邊,看著人熙來嚷往,拿著黑莓機的男人交辦著公事,右手拉著孩子的媽媽,左手抱著一紙袋的食物,我又變成楚門世界的觀察。

當我的心,欣喜,絞痛,碎裂,無解,那真的是我的心嗎?還是另一個蟻蛹?一切發生在我的頭腦裡?

上飛機前,我到美術館走走,看著一幅幅的Pistoletto的鏡畫,也糊塗我,鏡中的人是誰?

下飛機後,我坐在廟口,吃著空軍涼麵和蛋花湯,抬眼一看,廟前寫著:五年千歲。

我沒有了悟什麼,可是笑了。

不斷地聚首分離讓我首度感到真實,而不止是置身事外的夢。

我想起無常經裡說的:有三種法,於諸世間,是不可愛、是不光澤、是不可念、是不稱意。何者為三?謂老、病、死。

那些從樹上不停掉落的衰敗,是這麼地不可愛,不光澤,不可念,不稱意到我必須用那只是一場夢來防衛大大的自我。 所以傾頹那麼讓人覺得"了悟",誰在富貴時看到浮雲?

我一股腦地吃完涼麵喝完蛋花湯,感知人詮釋時間的荒唐,美好的太短苦痛的太長,時間並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的。

我穿越五年千歲的牌坊,沒有什麼昨非今是的恍然大悟。 只是想分享,費城那幅畫很美,台北蛋花湯很好喝,我前天看了,昨天喝了,一切都在衰敗消逝,但在我身體裡,而我的身體有一天也會消逝。

這絕對不是一場夢。


我是來學,遺憾不遺憾。

2010年12月15日

第七天

我們用一年創造了一個世界,場景中的山水,人物,飲食,聲色,讓我們安居於此,嘻笑如斯。
 
我從來不是個愛情專家,每次朋友失戀,我只能陪著哭。哭久了,就麻木了,哭久了,也笑了。

生命中出現過的刻股銘心彷彿都是上輩子的事,就像是聯考時肚子的絞痛,依稀彷彿還有這檔事,但如今我只能確信我是從哪個大學畢業的了。

具體世界的崩解後我搬到了另一個星球,在那兒公轉一圈的時間未知,自轉則是地球的五倍多。

一個星期前還忙得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,現在我能端坐在桌前,欣賞著一顆同事送的茶葉蛋,我聞著它,看著它,想想它是不是有機的呢?人生的無常竟也體現在一顆茶葉蛋裡了。

我試著打了電話給遙遠的醫生,她剛睡醒,我十足不好意思地說:對不起啊有事才打給妳啊!
昨天腳還好好的,今天就斷了,昨天還是正常人,今天就瘋了,醫生總在看著臨界點的發生,可我不是要求一個治療,治療終究會失敗的,芭蕾舞者的腿斷了,要接回去的是心,一年到頭在感冒的人要吃的藥叫多休息。

我只要聽妳說一句:沒有關係

失去了,沒有關係,岔氣了,沒有關係,不正常,沒有關係,笨,沒有關係。

甚至假裝沒失去,沒岔氣,沒不正常,很聰明,都沒有關係。

我得到了意外的福利,被嚴謹的世界無條件的接受,不用再面臨無能為力或莫名其妙的檢視。

我又漫步回到星球上,礫石遍遍,我在之上踏著一大步和一小步。終於拿起螺絲起子組起搬家後一直沒組起的沙發床,累了,就躺著岩礫之上,倚著那只差幾個螺絲的床。

起床之後,詩人Y稍來了一首詩:

〈落下〉 ——葉青
你沒有話了 沒有愛與被愛
日子還是前進而傷害不是在過去裡面
以心作為利刃割開   自己取出他的形狀
我知道笑的明朗與沉沉的放鬆需要某一個人才能給
於是陪伴也多餘  你不要  像是沒有事的樣子

有的
有的  不同了
現在有你在我面前露出微笑  我會非常悲傷
那些純粹先塞進隨便哪裡的抽屜
並且開啟一個你才能懂的格子去裡面活

非詩人V稍來了一段話:

「喂,踩過大便嗎?妳踩到大便了!一腳踩到,自認倒楣,趕快走開去洗腳換鞋就會沒事,妳卻無法接受自己竟然會踩到大便,接著還用手去挖,硬要相信大便裏藏有甚麼好東西,妳有病啊?」

打油詩人P稍來了老家爸爸的名言:非常態的事都要注意,還讓我聽了山形瑞秋的歌。



在這個新移民的星球上,我開始有了一張未組好的沙發床,幾種型態的詩,逐漸宜人。

但是呼吸還是困難,我那麼習慣的溫度濕度和O2,現在是硬生生地呼吸著組態完全不同的氣體了。

可我沒打算不呼吸,也沒打算用力呼吸。我只是要一直走,一直走,一直走。

第七天的時候,我走到了這個世界的出口,我還是呼吸困難,困難就困難吧!沒有關係。

V,我也要告訴妳沒有關係。

有些事情妳想忘也忘不掉,但更多事情想記記不起來呢!

我在三十歲這年,移居到新星球。 I will sing it as solo, although it used to be a duet.

在那兒萬事不備,我買了一朵玫瑰插下,當妳們光臨。

2010年12月13日

以後我老了

人生能夠體驗到那種深沈的脆弱,一種攪痛,一種畏縮,一種拒見天日的落寞。

沒有人在等待X,因為時間是Y。

我們的自我質疑不是沒有道理,太令人困惑的世界,太令人起狐疑的道德約束。

甚至不能像五子棋一樣連成一線就自行宣告勝利,因我下成了你的棋。

有個像我媽媽的女人告訴我一個不甚徹底的故事:

一個男人告訴他的女人說:我不要孩子,因為我是頂客族。

那個女人也以為自己是頂客族了。

多久過去,那個男人又說:請妳搬出去吧!因為我在外面的孩子需要一個家。

那個女人也搬出去了。

我想加點什麼在這種過於寫實卻缺乏細節的劇本,比方說那個男人遍國中無與立談者。卒之東郭間,之祭者,乞其餘;不足,又顧而之他。

喜劇是一種調整過的悲劇,妳看夜市人生就知道。

所以我鼓勵妳繼續掉淚,也允許我繼續掉淚。

我們可以用這種方式活著。繼續質疑,繼續困惑,繼續與眾人下棋。

以後我老了,才能用那個像我媽媽的女人的口吻跟妳說:

一個女人告訴她的男人說…。



以後我老了,當然皺紋滿臉面如霜,但能不能應許我,能跟妳們圍上同條圍巾,在紐約街頭吃喝說屁話談未竟之夢。

能不能現在就讓我先說聲:謝謝。

2010年11月24日

江湖



杯觥交錯,人聲沸鼎,策馬進城,江湖風起。

自報名號,吾乃賓州中城無影腳。彼為康橋宗師一代弟子。遠處蕭蕭,短騎公子下馬翩翩。

師承何處乃關鍵字詞,門派各據,言論各異。

初出茅廬大顯身手者,紛紛擾擾,互有挑釁。亦有情義交,點首相擁盡在不言。

此場刀影伏動,又一場劍光催發。

朦朧間高山流水間有古劍長歌,曲意流轉中有泛舟枕畔,吾欲乘風,吾欲歸去。

風發意氣,氣宇宣揚,而又有連錯連敗,眾離親疏。

一個江湖的夢。

何處江湖?

吾心。

2010年10月29日

未曾抵達

這些明信片尚未抵達,也許它們一輩子都不會抵達了。


要上過時的郵局這課,學生興致缺缺,老師愁苦萬分,郵票,明信片,掛號,平信都是上個世紀的東西,學生要知道的是MSG,E-mail and Twitter。

我試著找出去過郵局的證據,證明這個年代還有人寫信,走去郵局,買郵票,貼郵票,找郵筒,投下。

那是今年的五月底,在瓜地馬拉的Antigua的一家小郵局,我們擠在櫃臺前貼著風味獨具的郵票,若你們收到,也會驚喜的。

我們在那天的下午離開。

導遊Roger在我們返回以後發了一封信給我,說飛機起飛後的一小時,火山爆發了,隔幾天,我又讀到,瓜地馬拉強震。

我預計它們一個月後抵達,台灣,美國,或西班牙。

一個月過去了,我不禁浪漫地想,也許,火山熔岩熔去了所有的明信片,那記憶中鐵石般的證據。也許明信片落進了隙罅,百年之後是高山上的石中信。

三四個月過去,沒有任何消息,我甚至也不再想起。

最有可能的情況是,它們未曾抵達,你們從不知道我稍來了什麼樣的,儘管那是可預測的開眼界的敘述,吃什麼,看什麼,Antigua的街道,Chihi的湖。

就像是很多的心情,一直在那湖裡,在那街上,未曾投遞。

未曾投遞也不遺憾,就悠悠靜靜一直在那兒擺盪,直至消逝,或是參入記憶的相本。

未曾抵達,而已經投遞了的。

那就有一點兒,不得不等待的遺憾。

2010年10月24日

6:47 AM



搭火車上班晃眼已經兩個月了。從汗涔涔地趕著上車到第一片飄落眼前的葉,越來越習慣也喜歡這樣的通勤方式。其實只要十點到校就好,但學生的作業太多,我帶不了,試著坐過早一點六點十八分的火車,晚一點七點二十分的火車,幾番調適之後,覺得坐六點四十七分的這班車,到達學校後還有點閒逸泡杯潽洱茶,看幾封有意思的信。

天亮得越來越晚,出門之際正可以欣賞日出的千變萬化,有時美得讓我停駐,我曾經連續看了兩個月的日出,然而晨曦永遠是獨一無二,每天也是獨一無二的。

清晨只有四節車廂,每兩節各有一個列車長,一開始我都坐後面的車廂,第一次注意到列車長(就叫他丹佐好了,他的側臉很像),在下一站,我看到一個中國女孩穿越平交道,直衝上了火車,當列車長來查票時,他走到了那女孩身旁,蹲了下來,用大概只有他們能聽到的音量(我聽到是因為我看著他的唇形),他溫柔地對著她說:我可以請妳幫我一個忙嗎?妳這樣做很危險。下次不要趕。以往我對Septa列車長的印象是嗓門大又不是挺客氣的。溫柔總是上策。

後來我就發現原來坐後面兩節車廂有很多丹佐的粉絲,她們總在丹佐閃過的一秒之內,抓緊時間跟他打招呼話家常,丹佐從不因為貪聊天而忘了職責,他在快到站時,趕緊回到車廂與車廂間的踏板,重複又清楚地告訴該站的名字以及轉乘的路線(雖然這是列車長的職責,但是大部分的列車長都假設你是熟客會看窗外景物自動下車,不然就是用一種吞鴨蛋的口氣說話,根本聽不清楚哪站)

到站以後,他幫乘客開了門,站在月台旁,跟下車的旅客一一道早: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。

我的一天,被美好丹佐的祝福開啟。

早上七點二十,走過空無一人的博物館,經過何時都熙嚷的醫院急診室,一位黑人大叔不論晴雨總在七點到七點半之間,為早起的行人傳福音,我注意到他總是站在一樣的位子,穿一樣的衣服,在七點二十分五十九秒,說著同樣的一句話All of the mankind…

我也每天每天,六點四十七分,坐在同樣一節車廂,同一個位子,旁邊是一個沈默的女人,她望著窗外手指在包前絞著,而我,在六點五十三分,丹佐來查完票之後,就沈沈睡去,每一站停駐,我好像夢到我的生命,一截一截的畫面,心痛的瞬間,受到肯定時手心的汗,去過的城市顏色。每一離站,我又深深睡去,待辦的今日事項,想見見不到的人,一個夢,兩個夢,很深很長。

七點十八分,丹佐喊著:University City will be the next.

到站了。我睡了一個人生。

2010年10月13日

說廟


   會
      寫
         詩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嗎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?

這幾天坐火車到城裡都讀著葉青寄來的詩集,半成品,比讀word檔舒適多了,詩合該集在一起。裡頭有一首很重要的詩,或者是說變相的文學批評。

詩的謊言

「我要大便」絕對不是詩
「走進廁所」也不太適合
總之排泄這一類毫無美感的事情  最好都不要寫進去
問題是  總不能假裝沒這回事
所以只能
 「在白色的等待裡   遺落了一部分的自己」

未來,這首詩會成為詩評的一個反思,一個視野。至於這首詩跟第一首詩有什麼不一樣。態度。顯然決定了一切。不用懷疑,這樣的遊戲文字我會寫,而那不是詩。

2010年10月12日

從今日起,我學會放慢腳步

從今日起,我學會放慢腳步
不再是為了貪圖獲得大額的鈔票
或者一個我終將失去的職位操心
我開始學習比較幸福的呼吸


從今日起,我學會放棄思慮
不再讓那我根本無法掌控的世界吐出的煩惱細絲
纏繞我的早晨和夜晚
我開始學習比較幸福的無夢沈睡


從今日起,我停止徘徊和猶豫
不讓已經失去和還沒有獲得的東西
侵佔我的心靈
我開始學習比較幸福地享受安寧


從今日起,我不再為那些無聊的文字
以及繁複的信仰操心
我開始尋找最簡單的開懷大笑
以及眼底裡最柔和和深切的慈悲


從今日起,我放棄追求享受的寬度
以及遙遠的夢想或者流浪
我開始學習享受窗前飄落的秋葉
和那照耀在額頭上明媚的陽光


從今日起,我不奢求友誼或者情人
我開始學習珍惜握在手心裡面的溫暖
那怕只是一杯暖茶,一個微笑,一個善良的眼神
都開啟我心底裡最燦爛的花朵

---周一方



秋天到了,都說秋天是滋陰,煮了一碗白木耳桂圓紅棗枸杞山藥薏仁蓮子湯,颯颯都成暖風。

2010年10月4日

故事


即使是日復一日地生活,也都是一圈一圈的心裡事,我們生來,就是小說家。

有一個男孩在高中時期愛慕著一個同班女孩,他第一次見著她飛奔入教室,飛揚的髮絲清清楚楚的輪廓,笑起來的眼是顆鑽,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生命的價值。

但是她看不上眼他,這個男孩太瘦小,乏善可陳的面貌,唯唯諾諾的姿態,跟他在一起能有什麼出息?

她跟了班上最漂亮的男孩在一起了。

十多年後,越戰結束,他們在一個返國(英雄?)的歡迎晚會上相遇了。

他已是個挺拔的軍官,越戰敗了但他功勳累累,肩頭和胸前的章讓瘦小的他看起來相當高大,榮耀和名聲是男人最好的整形手術。

她這些年過得如何?那個班上最漂亮的男人越戰打一半就回來了,繼續唸書,碩士,博士。又俊帥又聰明,他搬離了那個美麗卻不再美麗的女人,因為他找到另一個美麗。被拋棄的她,去了戰場上當女兵,抽煙,喝酒,姿態粗野。我們就先叫她露西吧!

軍官和她在晚會上相遇,他要流淚了,這些年,朝思暮想的女人,那顆鑽那個笑靨,他在婚禮上都曾罪惡地偷偷思念過的,如今,胭紅蔻丹的手指嶙峋,一吞一吐地的煙圈向他襲來。       

軍官有個嫻淑溫良的太太,也是高中認識的,不起眼的,那時他只全心全意愛著露西,不起眼的她等阿等,等到他終於燈火闌珊處。

退伍之後,他開了一家建築公司,他的家庭美滿和樂,太太和兩個小孩都那麼甜蜜。什麼是走路有風,看著他你多少可以感到人對於人生滿意和不滿意的差別。

但是滿意之中還是有遺憾的,露西呢?她也獨自帶著兩個小孩,而他還有多餘的愛。

他開始每個月給露西幾百元,加上露西在麥當勞打工的工資,孩子去上學沒問題,她還能繼續抽煙,喝點酒。

他還愛著她嗎?不知道。但他著著實實地把露西當成照顧的對象,他們也有肉體關係,說到底,他的心還住了那個十七歲的少年,等著露西的垂青。

他的太太依然溫良公儉,二十年過去,孩子大了,有的時候兩家人也會出去玩,畢竟都是高中同學。露西也跟他的太太聊聊家裡的困境,而他的太太偶爾也勸露西找個人作伴,老了也好相照應。

陽光午後,兩家的孩子玩在一塊。

公司政策是服務十五年可以一年可以額外再休個兩星期,他做了二十年,可以休一個月,但他還是跟太太說休兩個星期,他們去了南方度假,回來之後,另外兩個星期他出了門去上班,卻走到了露西家,看看家裡什麼要修,吃吃露西煮的菜,相擁而眠,趕在露西孩子回來以前。

他老了,他的太太愛著他,覺得當初的等待是對的。露西也由感激生愛地愛著他,覺得當初若選擇他就好了,她慶幸曾美麗,慶幸有這樣的男人愛著她。

午夜夢回,他看著太太的臉龐,知道這個秘密絕計是不能讓她知道的,他感激著她為這個家庭付出的一切。

午夜夢回,露西感激著他。

這就是我編織那天聽的故事,我開始學習編織,冬天快到了,我想給自己織一雙手套,一頂帽子,一雙襪子,也有給我的家人朋友的。坐火車的時候,等待的時候,長長的毛線,長長的故事。

大部分的故事,都不是悲劇,也不是喜劇,是一種莫可奈何的,是有點複雜的。

我織好 一小塊了,是最簡單的平針。

2010年9月27日

圍城

星期五下午,美東入秋後最熱一日,我和同事漫步到學校的考古與人類學博物館。
這裡有豐富的埃及,南美和中國的收藏。慈禧最愛的夜明珠就座落於此。

從博物館出來,同事跟我說謝謝我邀她來逛,她說這是她來美國兩年多中,最輕鬆一個下午。
我不可置信地望向她。

她說:你有小孩就知道,妳的生活不再是只有自己的。
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。
有小孩子的同事們老跟我說一模一樣的話。

什麼是自己的生活?
 
一個好久未見的學姐與我談話,透露了歸國的想望。
:出來這麼久,一無所成。

我能瞭解她在異鄉奮鬥的寂寥,張愛玲在流言裡就提到蘇青說:這房間裡的一切,包括一根釘子,都是我買的,然而這樣又有何樂趣可言?
 
什麼是自己的生活?

想起第一次申請來美國教學,從寫履歷,進入評選,一直到接到學校打來口試,一路興奮的心情,收到學校通知的那天,我雀躍地打了好幾通電話給親朋好友。我要去美國了!

生平第一次,離開家自己生活,自己煮飯,自己賺錢,自己哭自己笑,寂寥也新鮮。

曾幾何時,回美國變成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的行程,要回來的前幾天還得大吃大喝買醉不可。"雀躍"溜到哪兒去了?

說這種話我覺得天都要劈我了,有很多人羨慕這種生活,每個月幾乎都會收到詢問關於做這份工作需要做什麼準備的信件,還有需要念什麼書等等的問題。也有大學學妹對於現在的工作環境感到無望,想要踏入此行"徹底"地轉換環境。

我們美好的想望,那一方牆外的春景,陽光斜迆至跟前,薔薇探過頭來。

為了那方陽光和薔薇,我們展開了絕地的冒險之旅,踏出城牆之外。

誰知牆外荊棘滿佈,日落之後黑暗震顫我們的心。

牆內牆外,如今鄉關何處?

如果你問我,我不覺得尋找下個據點就會是最好的選擇,城內城外一遭,讓我看到安穩和動盪的生活。

哪種生活都充滿點點滴滴的缺陷,讓我如此平凡地哀傷,平凡地想念,平凡地不滿足。
於是尋找,放手,保持,捨棄。

不凡的發現,那都是有時。

生活。


2010年9月20日

斷章


你站在橋上看風景,
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。
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,
你裝飾了別人的夢。

--卞之琳

青春彆扭,青春的戀情也是,就在那喜歡的人身旁繞啊繞,從朋友口中旁敲側擊去知道他今天好不好,也從朋友的口中旁敲側擊出許多誤會。

那樣的誤會--揣度--冰釋的過程說起來我都不願再來一次了,原來人生沒有幾次機會這樣繞啊繞,一次的緣慳,經常就是一輩子的緣慳了。

所以我跟D談起來這段故事,卞之琳的苦戀啊,他倒是很像中文系的呆頭鵝,追得當事人不喜歡他就算了,還煩上加煩,年年都要被問:妳為什麼不到他的樓上一起看風景?

卞之琳喜歡的她是當年中國的大才女,當然是風靡無數,然而卻沒見她跟誰有著檯面上的戀情,D告訴我,那個大才女區區折折地戀過D的父親!隱誨的等待並沒有成功,自始而終,大才女一直把D當成親人對待。

我聽了眼眶有淚,能想像是怎麼巨大的錯過,滄海的悔念,支撐以及投射她對著D父親的感情,那真的是今生今世。

那麼多人在橋上看風景 ,那麼多人在樓上看橋上的人,自古明月只照它的溝渠,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。

我想起P斬釘截鐵地說:相遇的人能相愛,比找到一個好工作機率少多了,如果她遇到了,而必須放棄工作的話,她會放棄的。

我也會放棄的,若我恰巧裝飾你的夢,而你裝飾我的。

2010年9月6日

粉紅色女孩

有一天你說:我喜歡粉紅色女孩。。。


我充滿狐疑的眼神看著你。
也許不會比你說:"我喜歡男人"更讓我狐疑了。
粉紅色,讓我想到的是無耳貓,想到的是故做浪漫派,想到的是某種招攬愛情的水晶。

若有一種顏色真要說不喜歡,那應該是粉紅色吧!

那我是什麼顏色?

你打量了我一下,迅速的回答:粉紅色加黃色。

我心想:好髒好糊的顏色,是反映我的膚色嗎?


我的思緒飛到了很遠,想起了幾種宿命,張愛玲說的:每個男人生命中總有兩個女人,一個是紅玫瑰,一個是白玫瑰。娶了紅玫瑰,紅玫瑰終將褪成牆上的一抹蚊子血,而白玫瑰則成了床前的一抹明月光。娶了白玫瑰,白玫瑰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飯黏子,而紅玫瑰則永遠成了心口上的硃砂痣。

人生的遺憾,總在一個未曾選擇的選擇裡。 而今,又多了一個選擇(遺憾),紅玫瑰,白玫瑰,粉紅玫瑰,在玩蘿蔔蹲嗎?


女孩的顏色光譜,紅色是屬於尹雪豔的,儘管她總是雪白衣裳,但她的底心是勾人的赤焰。白色呢?林黛玉吧!吐了太多血,吟了太多詩,少了塵俗氣。

粉紅色呢?真想不出個經典,徐若瑄吧!非常合度的甜心。


那天的我好像一叢擺在花店前特賣的粉紅黃雜的五十元玫瑰,瘦小,平淡,用一層玻璃紙包著,其中幾株幾乎枯了。如此,我不想加入蘿蔔蹲。

隔了幾天,你興沖沖地告訴我:今天我看到了一個粉紅色女孩,可是我不喜歡。。。

2010年9月5日

幸福

大概是自己搬出來住以後,對於房子的材質,格局,家具的功能與美觀,整體裝潢變得比較敏感,去別人家坐坐時,看到好的點子也會想:啊!以後我家也要這麼布置。

想像中,能夠擁有一個長久秀逸舒適的居住地,是無限幸福的事。一年搬一次或多次家的流浪生活,目前敬謝不敏。

那個房子應該是有個三十坪的,有個面陽的小陽台讓我種花種藥草種春風。舉目所及,都是木頭地板如何?冬天客廳一襲漂亮地毯,其餘極簡,不要電視只要很棒的投影幕和機器,倚著我腳的一兩隻貓,和手頭一杯騰騰的茶。

後來就走到了飯廳,飯廳跟廚房是一塊兒的,廚房的大理石台上放著水果,那種美式的四個爐上放了三個鍋,都正各司其職的燉煮滷。烤箱嵌在牆裡,冰箱可以對開。

有個書房工作間,有個臥室,有個獨立雪白浴缸,當然要乾濕分離。

然後就可以繼續想像,想像器具擺放的位子,想像精油燈的光影,斜倚在可伸腳的長沙發上的主人,一本從指頭滑落的書。

這樣的構圖很靠近幸福。

那天去了C的新家,我強力要求的,她說,亂啊!妳要不要下次再來。

我心想,下次天時地利能夠再來,可能都成了參觀舊家。

門牌簇新,低調沈重木頭味的大門,是的,裡頭有我想像符合C的品味的格局設計。有很棒的巧思,廁所有兩個洗手台,工作間裡雙層可拉動的書櫃,最有創意的,陽台可轉換成沖洗照片的暗房。C也說了關於木頭地板的想像,之於潮濕的台灣以及不討喜的價格,木頭地板還是用來想像吧!

C說有的時候太忙,好幾天回不了家。那麼棒的廚具她有時也會做飯的,然而還是外食多。她的室友常上夜班,兩人作息白天不懂夜的黑。

C的手機還是不斷的響,她不斷地與電話那頭不同的人進行類似的商討。

臨去前,回眸一望看見她在海邊跟朋友笑顏的照片。那是我感到最幸福的一瞬間。

回美國後,又是孓然一身。第一天我睡在沙發床的支架上,床墊還放在別人家。

 (這是08年來美國時買的IKEA沙發床,組裝的我頭昏眼花)

從沙發支架上睡醒之後,我發現我的脊椎真的要裝支架了,隔天鋪了一張墊子直接躺著地上睡,舒服,真是舒服,席夢思等級的地上。

也沒瓦斯,三餐就隨便蒸了菜吃,感冒了幾天,就這麼青菜蘿蔔的過著。病厭厭的躺在地上,想到08年來的時候一樣光景。但是,那時候覺得,怎麼那麼好吃阿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08年剛來的時候煮的一餐,簡言之,隨便!)

地上輾轉,鼻涕橫流,我突然想起我其實沒布置過我在台北的房間,我們家更無裝潢可言,哪兒方便就放哪,什麼便宜好用買什麼,沒有配色,沒有主題,沒有先進的家具設備。

我又想起台北家的廚房,怎麼可能有大理石廚台,簡單的水槽,水槽跟牆壁的隙縫就拿白色的黏土補了補,沾上終年的油漬也黃丟丟的。

然而,我想起的,是終年煮早飯,午飯,晚飯的父親。那抽油煙機的聲響幾無斷過。那狹小的,沒有對開門的冰箱,沒有四個爐瓦斯爐的廚房,可終年都有飯香。

龍應台說,幸福就是,早上揮手說「再見」的人,晚上又平平常常的回來了,書包丟在同一個角落,臭球鞋塞在同一張椅下。

其實,有乾濕分離很好,有這有那都很好,可是幸福,卻常常是曲曲折折的,出現在妳的失而復得的驚喜,出現在妳不懂珍惜而懊悔的回憶,或是,參差對照的對比價值(席夢思:一般床= 地上:沙發支架)。

幸福,不是任何條件吧!


(早晨起床時,睡覺的地板上出現了小彩虹,很幸福吧!)

2010年8月23日

下輩子更加決定

妳說我吃素又做瑜珈,適合找家公平交易的咖啡店來坐坐,我自詡沒有太多奢華的習慣,然而回台灣上咖啡館卻買到了僅有的片刻純樸。熾熱正午,我更藉口奢華地坐上計程車,咖啡店難找得很,司機完全迷路了。

司機在巷弄中到退嚕,我則遍尋不著錢包。好在抵達時妳也到了,連忙從車窗遞進一百九,好貴的一杯咖啡。

這家名叫「生態綠」的店根本是開在住宅裡,門口散落的拖鞋讓我踟躇進不進,唯一張門口的公告笑壞了我,「凡帶星巴克咖啡入場者,收一千元」,老闆顯明蠹爛血汗咖啡館。

我開了妳的詩集檔,檔名下輩子更加決定版,我大讚,取的好阿!原來是我的斷句錯誤,妳取的是「下輩子」,而更加決定,說的是今日要決定哪些首入詩集。

因為誤讀,這本詩變成了"下輩子更加決定"。

我們的討論不只是詩的,有語言使用的,有最近生活的,有評斷友人的,有一點火花的。

那點火花,那妳走出了咖啡館外點起一根煙,那點火花,讓我著墨了我不寫詩文的新藉口。

那不是生活壓力可以掩蓋的,曾經滄海是有一點,文人相輕也是有一點,怕褻瀆了美好和苦痛的記憶更多了一點。

那個怕讓我瞧不起自己的文學素養,妳陳述的小時了了,只留下我大未必佳的沈默。

我們內心的文青,寫了一點爛東西就想要跟別人分享的衝動到哪去了?我不覺得是被務實吃了,而是被討好的那面給擠走了。

如果下輩子要更加決定,我會務實地,開始寫詩。

彼時,請妳幫我決定,我詩集的題目。

 (妳說妳臉書上的照片簡直是欺世盜名,瞧,我給妳照了張誠懇的,焦點還不在妳)

2010年7月20日

我在汗蒸幕的日子

韓國到底什麼好玩?對我來說,可以不逛明洞東大門,也可不瘋狂採買韓國彩妝保養品,而吃素所以人蔘雞五花肉都可免了,唯有汗蒸幕啊!是我在韓國的鄉愁。

我們住的Hostel Korea地點方便,價格便宜。最吸引人的,是它離有名的Sparex汗蒸幕只要十分鐘,我們在韓國呆了五天,去了五次汗蒸幕,旅館的意義只剩存放行李。



這家汗蒸幕位於商場的十二樓,我們從美東飛到仁川機場,抵達飯店已經將近半夜一點,又臭又餓,Hostel Korea非常好,可以先讓妳寄物,於是我們放好行李後先去吃了飯捲天國,然後就往汗蒸幕走去。

晚上的入場費是八千韓幣,若能等到早晨五點再入館則是六千。我們遇到了一位會講英文的大叔,他不但幫我們把護照和單眼相機鎖到保險櫃(是免費的喔),還告訴我們洗澡流程。

我們拿到了一套橘色的Sparex制服(裡頭鑲有感應片之類的,據說是為了防止貪小便宜的阿珠媽把衣服穿回去),兩條小毛巾,和一個鑰匙手環。

鑰匙手環可以開兩個櫃子,第一是鞋櫃,第二是衣櫃。這樣設計非常貼心,衣服就不會染上刺鼻的鞋襪味。

在衣櫃面前,就要把所有的衣服脫光,我跟S略有尷尬,畢竟認識那麼久也沒坦誠相見過,但是不脫也是進不去的,索性一脫兩眼一閉衝過大廳,往洗澡的地方去。

洗澡的地方跟台灣的三溫暖差不多,有好幾個按摩水池,熱的冰的,但這裡跟軍營沒兩樣,訓練有素的韓國小姐太太們,帶著裝備精良的小塑膠盆,裡頭有刷布洗髮精肥皂牙刷等,一邊洗澡,一邊猛力刷牙。這真是太酷了!這裡的水柱特強,感覺我們也順便做了洗牙療程。


角落有四張床,就是有名的阿珠媽搓澡了,妳可以選搓身體是一萬八韓元,加上洗頭則是兩萬(根據洗過的大姊表示,阿珠媽會把妳的頭洗得像一顆彩球),阿珠媽穿著完全不性感內衣,把床上的被搓澡者像刮魚鱗一樣翻來翻去,污垢就這麼慢天飛舞,我想起之前在濟州島的搓澡經驗,決定留到最後一天再重新做人。

瘋狂洗澡刷牙後,就可到樓下的交誼廳去休息了。我們都是半夜去,所以大家群聚一起看八點檔的景象沒看到,大部分的人睡的東到西歪,有家庭,也有情侶,還有年紀大的阿公阿媽們。即使是睡覺,妳也可以選一般的木板或是小洞裡睡,或是選擇70度的水晶洞還是負一度的冰庫。


若要挑戰人體極限,也有一百度的洞,我一推開門,鼻孔吸進的熱氣就好似灼傷我的呼吸道了,為什麼韓國人可以老神在在在洞裡睡覺?


我們最喜歡的一個洞是埃及水晶洞,溫度大概是七十度,整個牆壁天花板都畫了埃及圖騰,地上則是一粒粒熱熱水晶石,我們連踩在上頭都嫌燙,一位老伯進來,彷彿是在沙灘上用石頭把自己埋了起來,我跟S狐疑,沒焦嗎?還是他是乩童?

S把一粒粒水晶石放在她淤青的腳上,好像真有療效,隔天淤青就淡了。

 (S一直說這張照片很不吉利)

(在汗蒸幕可以使用的相機,唯Olympus防水系列莫屬)

汗蒸幕裡真的很好玩,妳若洗完澡不想睡裡頭有網咖,想鍛煉有健身房,想吃飯有食堂,S說,這裡就是個世界,我們可以完全不用離開這個地方。

玩累了就拿張墊子枕頭找地方躺下,不消說,太舒服了,不到五秒就會沈沈入睡。


但是這麼瘋狂洗澡後水分會大量流失,所以我們會帶面膜去敷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這不是S,這不是S,這不是S)

早晨起來肚子餓了,有時又在熱洞了出了一身汗,所以我們又去沖了一次澡,然後去食堂吃飯,食堂的飯都是地道的韓國菜,若妳腸胃不好請先備妥強胃散,因為一早可能就要吃豆腐鍋,石鍋拌飯,年糕湯,辣泡麵了。
(看起來真像在吃牢飯)


最後一天我們去汗蒸幕的時候,遇上新來的台灣妹妹團,她們東遮西掩,好不害羞,我跟S則是很放鬆地赤裸走來走去,看到她們擠在水槽裡刷牙,S說,妳去告訴那些新來的在哪刷牙。我們噗哧大笑了出來,在韓國五天汗蒸幕的日子,讓我們變成老鳥。

S說,怎麼辦?以後我不習慣一個人洗澡了!
我說,怎麼辦?以後我不習慣一個人睡覺了!

這是在韓國最快樂的回憶,跟五十個人一起洗澡,跟一百人一起入睡。呼聲,水聲,石鍋拌飯的滋滋聲。

2010年6月29日

天上水-Niagara Falls

從瓜地馬拉回來後三天,我又踏上另一個旅程,是老是搞混的尼加拉瓜--瀑布。

我坐了兩個半小時的眉角巴士到紐約的Penn Station,然後再坐三個小時到Albany。

這個星期來,一直變換著各種交通工具,飛機,火車,巴士,計程車,火車,巴士...。我揉著坐扁的屁股,伸個大懶腰,紐約州,我來了。

V的新家很舒適,我們煮著火鍋,V媽的手工蒟蒻是飯店"素生魚片"等級的,我好像很久都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,大口吞下。

我們先去了康寧玻璃博物館,本來想說是旅途中順便一停的點綴,卻發現了新的天地,這裡不止有餐具,還有許多琉璃藝術品,也可以教你怎麼吹製玻璃。


這些作品透過光線,折射出如幻光彩。



金字塔系列真的是如影隨形。


我們到達尼加拉瓜鎮已經向晚,於是就在瀑布邊上的"international food court"隨便點餐吃了,只能奉勸各位,千萬千萬不要去,我跟P點的飯吃起來有抹布的味道,而V媽的素漢堡肉都是焦的。(這家對面就是Hard Rock,花一點錢去吃吧)

晚上回到飯店大家都有點犯胃疼,趕緊吃了幾杓強胃散,電視上播著"27件禮服"的電影,是說一個女子總是在當伴娘,當了27次都沒輪到她結婚。我想到我連一次伴娘裝都沒穿過,友人們行行好,讓我圓一下這個夢吧!

一夜好眠!伴隨著遠處的瀑布聲。

尼加拉瓜大瀑布是由三個瀑布組成,剛好在美加邊境,可惜我沒有加簽,不然可順道過境一下。觀賞瀑布可以坐船,也可以去走步道,我們坐完船之後(我)就被吹得跟瘋女沒什麼兩樣,因為船開得離瀑布非常之近,你甚至可以感覺的瀑布的吸力。


注意到沒有,這鏡頭上還有水滴,來到這裡,那些拿Canon或Nikon的攝影人只能摸摸鼻子把相機藏好,英雄無用武啦!這時候Olympus就展現了防水相機的存在意義。這台是P的,耐摔耐水耐冷。

陽光透過瀑布水滴的折射,引出了霓虹。



我跟P一同走水中步道,不好意思我從頭尖叫到尾,是一種在強度颱風下的震撼。(不想聽尖叫的人可以別看了!)


從五月到六月,甲地到乙地,我跟妳們,一同旅行,美好的時光,奔流到海不復返,美好的記憶,卻可搭配著美酒,好友,一再回味。


(妳從瀑布中走來)

(康寧博物館的logo跟Target很像)

2010年6月26日

人面桃花



我是一九八零出生於地球千萬嬰兒中的一個。

十歲時,共產解體。

二十歲時,千禧年。

我寫不出一個大時代的悲哀與震盪,但確實走過小時代的青澀與陣痛。

如果2012年是末日,還有兩年,如果六十是壽命基準,已走到了一半,如果生科突飛猛進,我還有四分之三好活。

年歲終究不是拿來算的,方方面面不一而足,徹頭徹尾讀書,二十又五志於學,學齡五年。論感情,十年之前的懵懵懂懂。真正陪我度過三十年的,是那雙落地即睜看世界的眼眸,以及一到三十如雨後春筍冒出的灰白頭髮。

花開花落,我就處在那過程之中的之中。那條線一跨過,所有的稱呼都改變了。變成別人口中的學姐,成為小孩子們的阿姨,還有不老都被叫老的老師了!

為了這刻的來臨做的準備就是。抗老化的面霜一罐和不再耍賴了的心態一副!不論做什麼選擇,產生什麼後果,再也不是怨懟父母親人友人就行得通了,我們還沒有自以為地那麼成熟,那麼的舉足輕重,轉眼卻到了三十。

三十而立立什麼?我想是一個心境,不再抱怨了,抱怨了三十年,有什麼改變?從來,這個世界不會改變,直到,我們的眼光改變。

望著湖色中的自己,人面不知何處去?遠眺青山,但桃花依舊笑春風。

這就是我三十歲的願望。

思薇耶塔夏日版提拉米蘇

能夠成為一個像金三順一樣的甜點師傅是甜美的幸福。可惜我不喜歡甜點,蛋糕,麵包,做也做不來。

倘若真要說,也是有的,我喜歡中式的,杏仁凍阿,龜苓膏啊,豆花啊,追根究底就是,不甜。

在美國,衡量東西好吃不好吃只有兩種,一是不甜,二是不鹹,只要能達成這兩個標準,菜也就算好吃了。

我做的提拉米蘇也是秉持著這種信念,吃了不膩的,吃了不用找水喝的,夏天吃,溽氣全消。


(思薇耶塔夏日版提拉米蘇)

我在義大利農場時看到女主人作給孩子吃,那時她也給了我一份,真是驚為天人啊!混著身上的草味和土味,一小塊提拉米蘇馬上就帶走了疲倦的勞動感。

提拉米蘇是用不到麵粉的一種甜點,但是它的材料貴無比,因為它必須全部使用一種叫做Mascarpone的軟乳酪起司。你若看到一塊四十元的提拉米蘇,那它肯定不是用這種起司做的,而是一般的cream cheese,口感比較硬,黏膩,也較甜。

(有兩種,一種是咖啡口味的,一種是原味的,這樣一盒要四美元,大概四人份的提拉米蘇就要用掉兩盒。)


還要準備的材料有"有機"雞蛋(六個),蘭姆酒,Espresso咖啡一杯,無糖可可粉,小姐手指(lady finger)(大概十個左右)。


為什麼要用有機雞蛋呢?因為提拉米蘇不經過烘焙,因此用的都是生的蛋漿,倘若吃到不新鮮或心情不好的母雞生下來的雞蛋肯定會拉拉拉....。

把蛋黃和蛋白分開後,各別打勻。我還是偷吃步,稍微加熱一下,但是為了不讓蛋漿變成煎蛋,一定要隔水加熱,水也不能太熱,拿自己的手指下去浸不會尖叫的程度。


把起司先攪勻,然後放入蛋黃漿,一般都會叫你放入白糖,這樣太沒出息了,你試試看放蜂蜜,然後會發現這個世界完全不一樣了!

蜂蜜是在哥大農夫市集買的,真好吃,我一邊煮一邊偷挖了一口。接下來滴入蘭姆酒和一小匙Espresso,我在網頁上看到有人說加即溶咖啡....(驚嚇,您喝即溶咖啡嗎?)。最後加入打成白色的蛋白,快速攪勻,提拉米蘇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三。

把起司蛋液放到一旁乘涼去,就開始擺盤了,把小姐手指(一種蛋糕,你可以自己做也可以去買,口感有點像戚風蛋糕),把espresso和一點蘭姆酒放在淺盤裡,拿小姐手指快速地沾它,千萬別太久,不然小姐手指會化成碎末。大概吸到咖啡兩秒後就放到容器最下方,然後倒入一層起司蛋液,再放入一塊沾了咖啡液的小姐手指,最後再倒入一層起司蛋液,我還放入了一層黑莓,就是沒在管成本的。最後稍微搖晃讓起司蛋液平穩,然後放入冰箱。明天再說。

早上起床,灑上無糖的可可粉,一杯夏日版的提拉米蘇就完成囉!

順便送上夏日必吃的酪梨壽司。材料就是酪梨,蘆筍,蛋和紅蘿蔔。

 (米裡也可以拌點橄欖油和香鬆)

酪梨壽司和提拉米蘇就是夏日食物阿!當然檸檬水也是!


2010年6月24日

金字塔系列(下)


宏都拉斯,遙遠的邦交國,遙遠的星球。入口有許多大型的Macau飛來飛去,酡紅的樹林,阿凡達走入。


長長的樹藤可盪入雲端。



鸚鵡不怕人,發出巨大的嘎嘎聲響,頭頂飛翔,小池飲水,樹梢接吻。





這裡的金字塔至今仍被薩滿使用來祭祀祝禱,大鸚鵡處於寶地,月累日積也習得一點靈性。我們看到了馬雅人的神殿與石曆,還有足球場,類似魁地奇的打法。




博學的導遊帶我們走入森林,遠處眺望,一整片傾頹,樓起樓塌,永垂不朽畢竟只是神話。



這裡的Copan博物館也值得一看,開放的天井,博物館裡鳥類自由來去,採的是自然光。


最後一個金字塔區,來到了最大的Tikal,早晨五點從旅館出發,到了機場才被告知因為前面多了個百人旅行團,所以飛機先把他們載走了(是計程車嗎?!),理應六點半起飛的我們,昏昏沈沈等到八點多。


到了Flores機場還得坐四十分鐘的小巴進入Tikal國家公園。而想要進入金字塔區還不是那麼容易的,我們穿越了長長的叢林,聽著猿猴遠近鳴叫。撥雲見日,雄偉的神殿出現了。



爬上高處,望著蓊鬱之林,風溫徐的,鳥在四周鳴唱著,送來綠葉的氣息。生命的某些瞬間,腦海會自動擷取,所有感官的集合,那種溢滿四肢的寧靜,是我在金字塔旅行系列中,最後一幕。



在金字塔上唱上此曲,送給人生無可避免的別離,送給人生必會經歷的相愛。我們來到這裡,學習這門深奧奇妙的功課。



再會啦 心愛的無緣的人 若無愛石頭嘛無採工
過去像一齣憨人的故事 無聊的夢

再會啦 心愛的無緣的人 六月的茉莉遐呢仔香
祝福你親像春天的花蕊 遐呢仔紅